2015年黑岩洋志雄的真心話大冒險~由常理來看合氣道

黑岩洋志雄的真心話大冒險~由常理來看合氣道

A common sense look at Aikido (2015)

由於合氣道中並沒有比賽，因此我們應該小心地看待我們練習時的本質。精神層面雖然重要，但過度強調時將忽略了真實的層面而轉為理想層面。因此，型(kata)以及技法(waza)必須正確的在練習中分辨清楚。

§型(kata)與技法(waza)

型是預先安排與設計的方法，係建立在合理的關係之下。若吾人能夠自然與自發性地操作型時，此時吾人就不再是練習型而是操作技法。換句話說，只要是有意識的練習就是型，自然與自發性的動作下則是技法。

我們練習基本型(技法)以學習合氣道的動作。這些基本型是用來觀察之用，我們必須了解型的本質而非外在。

只要我們認為型只是表面的，我們就會開始思考它是特別的重要。吾人不能機制性地或是合理地解釋，反覆地練習基本而不去了解為何這些型會被視為基本。我們從反覆地練習中只保留了它的外型，而沒有能力去創造並了解型的本質。所以練習型的人，常常不知道他們為何這樣操作。

型在於演示一個機制，以便能破壞對手的平衡並創造施術的機會。若你認為這意味著能導引對手時，將會讓人錯誤地相信他能旋轉地帶動並導引他的對手。因為吾人沒有意識到旋轉地導引對手的情況係為一種分離的暗示，但卻沒有注意到這樣的練習只是一種陰的表達，以及合氣的力量使用(被推動時)而已。(註：這感覺比較像是在說那些利用華麗的入身轉身而帶動受方的師範)

§型只是一個訓練工具

只要我們持繼地認為型是表徵性的東西，我們就會思考型是特殊的重要。

型的練習有許多的樣式，但都是在同一姿態下的變化，一教、四方都只是外在的不同而已。型雖在同一姿態下透過動作雖有不同的表達，但只不過是為了訓練身體能自由動作的工具而已。這不僅是精神層面，對吾人的身體也是一樣。

我們總是說一教要如何練習而其它的技法要如何練習，其實吾人練習型的目的在於了解原始的單一動作，而不是去說一教或是四方具有型本技法的價值。我們的練習只是一種方便的機制，係用來了解陰陽的基本而已。

合氣道的練習是一種陰的練習，在雙方協同之下，即使雙方的能力有所差異，仍是一種假設對方具有對等能力下的操作。而當一方的能力更強時，則此協同操作的練習變為一種不可行的事。

自然的動作表達係根據自身的能力，而每一次的技法表達也不盡相同。這是因為係透過反覆練習後的自然所有的能力，在一定的型式中表達出來。


§能力是技法的實質本體

鋼筆字的好壞取決於書寫人的能力與經驗，而非鋼筆的價值。同理，若吾人不了解這樣的情形時，就會過度的強調技法的重要性，就如同強調鋼筆的價值一樣。技法只是一種工作，為了能讓我們感覺事物；這樣的感覺是因為習者能自由地發揮他們的自然能力，並透過他們的肢體將技法的型式給傳達出來。

§不注意地使用氣一詞

技法的表達若以神秘或是一般的型式來表達，端賴於老師自身的感受，但對於習者而言並沒有舉足輕重的影響，否則這樣的表達都將會是無意義且讓人無法理解的動作。了解氣並不容易，透過每日的練習，且基於每個人自然擁有的程度、能力、適應力，終有一天能頓悟。

訓練必須科學與合理，無心使用宗教上的哲理是一種錯誤。古時候的習者，透過他們的經驗來改善他們自已，並由宗教中發現相類似的事物。無意義的使用氣一詞，反而會讓學生無法了解合氣道；就像大學生在小學生面前吹噓一樣地沒有意義。所以吾人不應盲從那些前輩，而必須發現原因、效果、以及事物的過程，並以經驗來了解事物的相似及相異之處。合氣可以讓我們正確的觀察事物，而非創造一個意識形態下的全知者。


§合氣的陰與陽

所有的事物都有陰陽兩面。我們必須了解陰代表者受方(uke)的表達。因此，練習是陰，而實戰是陽。在練習時，吾人可以允許一定程度的推理，但不應缺少思考與強調陽的重要性，否則就會淪為一種誤解及假像。很多前輩的經驗，都是經過對於陽的了解後所為的傳達，所以對於一般習者而言，便如同達到一種理想狀態一樣。對於低層次的我們來說，仍然需要很多的努力才能了解，而了解之後才能實際地完成。純粹地在心態上進行了解，並沒有意義。


§理想情況下的陷井

只看過陰就說能了解事物的陰陽兩面，是一個很大的錯誤，且會變成理論與空想。而要正確的了解陰，就必須了解陽，否則會讓自已誤信已完全了解問題的答案。就像棒球揮棒一樣，揮棒的練習再完美，或是比別人更了解前輩所傳達的話，都不能讓自已在比賽中打出全疊打。沒有理論能脫離實際，脫離現實的理論，會讓人一敗塗地。


§以uke為中心的練習

在陰的練習中，了解受方與取方的角色是很重要的一件事。受方的目的就是搭配取方，取方不應自滿並以為自已的技法有效。因此，練習的中心角色是受方。

通常在比試之中，首要之務就是避免受到對方攻擊的影響而喪失了自已的平衡。在合氣的練習時，受方無意識之下認為被破壞平衡是一件好事，但若無法了解練習是一種默契時，則會產生悲劇性的錯誤。否則這種無警覺式的練習，只會導致一種概念上的遊戲並且自我滿足而已。


§陰是練習，陽是比試

人可以將練習予以概念化，但不應毫無節制。陽在今日暗寓著比試。在比賽之中，我們可以在規則之下測試自已的強度。除非自已經有比試的經驗，習者花在陰(型)練習將是一種枉費。這是因為陰(型)練習是為了建立調和，且在合氣的練習之中不是為了實際的比試，所以不適合談論勝、負或是強弱。

在陰練習時，取方與受方都是陰。但在陰及陽練習時，取方是陽而受方是陰，正如同柔取的亂取一樣。

在正式的比賽之中，雙方都是陽。陰練習是為了展現世界的調和；陰及陽的練習則是展現部份的調和。陽練習是真實的世界，當然不會有調和的存在。

陰練習是藉由型來展現陽練習的各種可能，因此型可以自由的調整與設計。但若有人認為陰練習就是合氣道的全部，那是一種無知的看法。而在現代的社會中，陰的世界才是必要的東西，如此才有可能藉由合氣來達到開祖所強調的世界和平。

人們可以容易的發現合氣道與宗教具有相同的思考觀點，若人能正確的了解宗教，就能理解合氣道的創造者而不會落入世界的假象。又因為人們不知合氣的練習是陰，所以容易發現事物與淺薄的宗教知識中的假象相同。我們必須看清宗教與合氣是讓我們拋開成見。宗教的知識以及陰的練習，只是尋找真理的一個方法。當我們了解它是一個困難的課題時，我們才能在一般常識下進行作為。

註：

最後一段實在很難理解，但看來合氣道只是用來達到大本教的理念，將宗教的理念包裝在武術的外觀之內，其目的就是為了「人人平等」、「仁愛」與「世界和平」。這也難怪開祖操作技法或是上課時，常常會混雜一些大本教的素材。學生是不是大本教似乎已不是重點，重點在於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能接受他的愛與世界和平的理念。但話說回來，開祖也沒有要求他的學生要如何，只是一直傳達愛與不爭鬥的武哲。

為何合氣道沒有比試？那是因為有比試就會有強弱與勝負之分，比試就會有衝突，就會成為陽陽之爭，因此無法呈現一個調和的世界。某一種可能是，開祖根本就是讓人沈浸在技法的奧妙之中，去追求一個純技法的世界，就不會執著在孰強孰弱，就不會有衝突與紛爭。所以當富木謙治師範把合氣道競技化之後，開祖聽聞之後就不高興。

但事實上，合氣道的習者也常常會動了分別心，也容易相互批評，甚或是帶有惡意地測試對方的功力如何....等；如果是這樣，即使是「陰」的練習，那又如何呢？！又怎能造就人心呢？！

換句話說，合氣道只是用來練的，用來愉快心情，用來促進身體健康，而不是拿來爭鬥或是傷害他人之用。至少因為合氣道的技法確有其巧妙之處，至少還有防身或是啟發他人的功效，正如同現在的太極拳一樣。若是有比試基礎的人，或有可能從合氣道發現一片新天地，正如早期不少內弟子都是帶藝投靠合氣道。

個人的另一個想法是，也許開祖根本也不想讓別人超越他，所以在本部道場的技法傳授，總是來匆匆去匆匆。此外，開祖未創合氣道之前，也不時地會與他人進行比試，開祖一定也知道比試與型的練習之間有很大的差異，但為何合氣道沒有比試？至少也應該會有類似柔道的亂取強度的訓練吧？！ 沒有這樣的訓練，又怎能讓習者清楚地知道如何使用合氣道呢？另一方面，即使有富木的亂取比賽，但又難看到合氣道技法是如何有效且清楚地被使用出來。所以究竟開祖在比試時又是如何使用合氣道呢？甚至傳說富木取得柔道五段之後，亦曾與開祖進行私下的比試，富木完全無法施展柔道的技術，最後以完敗收場。

有人說合氣道是被動的武術，但即使是被動應敵也是一種比試；而只有通過比試，才能知道自已能力所及或不及之處。誠如黑岩師範所說的，只有了解型的練習，並不能一窺合氣道的全貌。否則，合氣道就是一種武術型的運動，充其量就是一種防身術而已。大家也不需要因為開祖有輝煌的過去，而藉此誇大自已的能力。

但話說回來，依據黑岩師範的說法，型的練習時，受方一定要配合取方，如此才能展現調和的世界，並貼近宗教的目的，這也就是為何開祖禁止比試的原因！至於大家說的危險問題、或是仁愛與不爭鬥的哲學思想，可能也只是為了讓大家有一個安全的下台階。無怪乎聽聞極真空手的大山倍達曾表示：「如果開祖過世之後，合氣道就會消失了，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學會開祖的合氣道技法。」。

這一篇論述，實在讓人覺得震憾，黑岩師範的個性實在火爆，究竟是事實還是偏頗就看每個人自已的判斷。




延伸閱讀：

特立的獨行者~黑岩洋志雄

2006年黑岩洋志雄師範訪談(摘記)